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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人工智能取代不了伟大作家

教育头条 | 嘉馨 2018-06-01 16:43:11

  2017年是韩少功创作生涯四十年。在四十年的创作道路上,韩少功如土地般宽广的人文关怀,如岩浆般浓重的历史哲思,都包裹在他不断寻求蜕变与突围的写作中。他的关注视野驳杂,目光所及不仅包括文学,还有其他不同领域。近日,韩少功受邀前来深圳龙岗区做客《文学名家讲坛》,他在演讲结束后接受了深圳商报记者专访。韩少功表示,尽管文学正在面临人工智能的很大挑战,但他对文学的未来并不感到悲观,相反,文学的发展创造还是需要优秀的作家去持之以恒地追求。

韩少功:人工智能取代不了伟大作家

  文学活动多得有些过剩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您多年前曾经写过《信息时代与文学》,去年又写了《当机器人成立作家协会》一文,影响颇大,您在文中提到“诗歌以外,小说、散文、评论、影视剧等也正在面临机器人的野蛮敲门”。为何您觉得需要重新审视人与技术、文学与技术的未来关系?

  韩少功:人的生活是方方面面的,包括技术的变化及其影响也是我们现实的一部分,关心是应有的责任。我这个人兴趣比较广泛,喜欢琢磨。人工智能不是未来将发生的事情,而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作家要关注现实,人工智能是现实的一部分,人和机器人已经一起作诗,关心也是应该的。隔行如隔山,现在的知识分门别类,大家对另一行的知识可能不那么了解,但是对不同领域的基本原理应该了解,也不难做到。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当下我们的文学活动热闹非常,文学已进入产业化时期,您认为机器人可望胜任大部分“类型化”写作,这无疑是作家正在面临的挑战。

  韩少功:人类最大的负担是生存,很多心思都花在抵御寒冷、灾害、疾病这些方面。当经济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人类会有很多剩余的精力、心力、资源,城市的文学活动就会变得多起来,甚至有些过剩。现在很多企业、机构都在做文学活动,文学的参与者也特别多,消费者也多。但文学的本质是一种心灵的精神上的创造,那些文学活动是否意味着人类的创造力很多?对此是可以打问号的。当我们把有限的创造力稀释到大量的文学活动之中,反而会觉得泡沫化很严重,是注水的。很多活动热热闹闹,但是我们参加之后觉得空洞,营养不够,这是文化的肥肿,文化的过剩。文学活动越来越多,但文学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这是人类面临的新挑战,包括对作者。

  文学遭遇商业化捆绑令人担忧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在您看来,产业化会对文学的结构带来哪些影响?

  韩少功:这是我们很多人都担忧的问题——文学遭遇市场化、商业化的捆绑。人类在很长的时间没有面对这种现象,以前我们写诗都不卖钱的,诗文是不营利情况下自然的一种产物,就是为了表达思想情感。到了有作者署名的阶段,很长时间也是不营利的,古人写诗就是酬赠朋友,“洛阳纸贵”不是指卖书,而是指大家抄书。再到有了知识产权,作家可以通过版税获得收益。而写作可以谋取巨大的商业利益,这是晚近才出现的。很多国家都没有中国这么大的文学市场。在特定地方出现的文学商业化,为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文学变得可以生产,变成一种以利益为目标的活动以后,确实会发生一些变化。哪里有那么多真情实感的流露?都是像机器一样流水线般生产。这对文学的品质会造成很大的威胁,对文学来说是很大的损失。其间很多创作者赢得了个人财富,这不是坏事,我也希望我的同行过得好,但个人财富增加以后对文学创作有多大的帮助,这是可以打问号的。文学的真情实感的积累和释放,反而会因有钱变得稀缺。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产业化是目前中国网络文学最明显的特征,许多网络文学作家都成立了公司或工作室,有自己的团队在打造作品。您认为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写出伟大的作品吗?

  韩少功:我估计国内这类剧本工作室不下千家,所谓的创作公司都是工业化生产。我见过一个老板,他手下有好多人,流水线一样生产剧本,采取集体创意、分头协作的方式。像工业一样生产,能出伟大的作品吗?我表示怀疑。反过来,一般的作品恰好可以让机器替代。我相信对于一般的诗歌、小说、剧本,人工智能完全可以胜任。而特别优秀的、有创造力的作品,像莎士比亚、屈原、李白、杜甫那样级别的,倒是特别难,是人工智能望尘莫及的。我估计将来大部分构成文学主体的平庸之作,都会由机器人实现替代,而最有创造力的、引领行业的部分,可能还是需要作家的辛勤劳动。

  密切关注世界优秀作品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您从2000年回到以前下乡工作的汨罗八景峒建屋,每年有大半年在那里住,今年已是第18个年头。听说您在那里为当地的小学生编教材、改作文、交学费,做环保,积极参与当地生活。您的这种“返乡”是怀有乡村教育理想吗?还是追求自身生命的丰沛?

  韩少功:我原本到乡下是想躲开城市的应酬,那些应酬比较乏味,大多是一种同质化的活动。我和圈子外的人打交道有新鲜感,跟农民、干部、做生意的人聊天,他们有很多生动的故事,我听得很开心,而我也能带给他们很多信息,这样的交流很有意思,互相有意外的收获。在乡下,亲近大自然的机会也比城里多得多。我不是特别好热闹的人,在乡下多跟植物、动物打交道挺开心的。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师,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投入到乡村教育,因为我住的旁边就是乡村学校,有些老师请我帮帮忙,参与一下,我也很高兴,跟孩子们混在一起,尽己所能做一点工作。其实,乡村也面临着手机文化的影响,跟城市差不多。说起来,返乡也很不容易,我做的工作有某种单干性质,在乡下不会有太大的困难,但有些需要团队合作的工作就不合适在乡下做。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虽然您现在大部分时间在乡村生活,但您的世界视野和人类关怀依然不减,始终热切关注着科技、环保、医疗、教育等领域的动态。现在文学在您的日常生活中占有多大的比重?

  韩少功:我是喜欢读杂书的人,不仅看文学,单看文学有时也挺乏味的。阅读的口味宽一点,关心的范围也广泛,这跟写作没多大的关系,就是生活方式的一部分。现在文学刊物我读得不太多,好的作品也有,有时人家推荐我看。但我有一种感觉,现在泡沫性的作品越来越多,不仅是通俗读物,就算严肃文学里面也有信息含量不大、新鲜度不高的东西,这会影响我的阅读兴趣。我会密切关注同行乃至世界优秀的作品,尽量找到他们的作品吸收营养,但说老实话,现在整个世界的文学形势都不太好,都比较黯淡萧条,也是处于一种“明星灿烂,但缺乏太阳”的状态,或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即是“有高原,没高峰”。但是,我们也不用着急。

  深圳商报记者 魏沛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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