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叙事】赵兴：静待花开

静待花开

绵阳市梓潼县文昌中学赵兴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地来。”我坐在讲台上，抬头看了看把我围得密不透风的学生，双手顺势做了一个两边推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左边，孩子们默契地争先恐后在我的左手边排成了一排。我提醒说：“这月在学校的生活费、到城里中考的生活费和两张毕业照的费用，一共四百八十五。请大家准备好零钱！”学生交钱，老师收钱的工作正式开始。

　　有个玩笑的说法是，班主任给学生留下的印象就是天天收钱。虽有些夸张，但也说明了收费是班主任的一项重要而经常性的工作。全班四五十个学生，一个学生交给你五张“毛爷爷”，每一张你都要仔细摸摸“毛爷爷”的头发丝儿和衣领是否有凹凸之感，迎光仰视“毛爷爷”的水印头像是否清晰有通透之感，在亮堂处看看左下角的小小的“100”的颜色，是否会随视角的变化而由金色变为绿色，最后再拿着钱用力在空中使劲抖两下，听声音是否清脆响亮。这些功夫都认真做完了，确定是“真”的了，你便可以放心地收下。如果判断一张钱用时十秒钟，一个学生就要五十秒钟，全班学生把钱交完就须要四十分钟左右；可是还没完，你还得要找学生十五块。所以收费这项工作其实是很费时、很繁琐的一件事。对于我这样做事大而化之，又自认为对学生还很真诚的老师来说，验钱的过程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我的学生是不忍欺骗于我的。

学生把钱给我，我随便摸一摸，偶尔对着亮光看看，或者空气中任意抖一下，估摸着学生写完他（她）自己的名字和交钱的数字时，这个过程我也就演完了；所以加上找钱的时间，我收钱的过程往往不到十分钟。我是幸运的，前面带了两届学生，都没有出问题。这一届学生带到初三分了班，算是一个新班吧，只是上学期第一个月收费时，让我损失了一百。我当时只是在班上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并且说相信学生是不知道钱是假的，希望以后交生活费时大家都帮我检查一下。从那以后收费依然很顺利。现在是临近中考的最后一次收费，我当然更是大胆、快速，且悠闲的收着钱。

“老师，还没有给我找钱。”“哦，等一下，有同学交零钱了就过来要。”

“老师，上次我多交了一百，这次我就少交一百了哦”“哦，好的！”……就这样，钱很快就要收完了。“还有哪些同学没有退钱？到我这里来！”来了二三十个。我一一找了十五元。然后我还是按照惯例清理一下学生写了的钱数和我收的钱数是否一致。“咦，怎么少了一百？”这下，我急了。忙跑到办公室把学生以前多交了的和现在交的数量仔细核对。没有问题啊！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学生欺骗了我？我这一年的真诚付出抵不过一百块钱对学生的诱惑吗？难道平常学生们对我的尊敬、友好、理解和支持是虚假的吗？……脑子一阵混乱。我既怒火中烧，又深感失望和无奈；甚至责怪自己太信任学生，放松了警惕。如果我仔细一点，他（她）也就不敢来糊弄我，我宁愿沉醉在我用爱的真诚付出赢得的融融泄泄的师生关系的假象中，也不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临近毕业，为何伤我一刀！

矛盾烦乱的思想了片刻，我很快淡定了下来。事已至此，我能怎么样呢！我只能用我的真诚和包容去感化少交了钱的学生，希望他（她）能够良心发现，主动还给我，并且说：“老师，我不是故意的。”再继续编一个我听了之后感到很真实且真诚的美丽谎言。最后我摸摸他（她）的小脑袋，面容慈祥，和蔼地说：“没关系，好孩子，老师相信你！”这一届学生我就圆满的带完了。况且，这有可能还真的就是一个误会哩。想到此，我便宽慰了许多，也释然了许多。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正了正上身，面带微笑，用亲爱的目光，把全班同学一个一个地欣赏了一遍。依然轻描淡写，温和地说：“同学们，少收了一百块钱。下来都自己算一算，弄错了的补交上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弄错了。没关系的。我相信大家！”我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为了不至于尴尬，最后我把原因归到了自己身上。

就这样，这件事暂告一段落，一切如常。不过我还是企盼着有个学生能来到我面前。一上午过去了，没有；午睡到位，我故意在寝室多待了几分钟，也没有；下午过去了，依然没有。唉，恐怕真的又丢了。

晚寝到位时，一个女生，在床上整理衣物，看到我来，便正面向我，大大方方地说：“老师，可能是我少交了一百。我发现我口袋里还剩有一百。”“是嘛！”我尽力显得很平静。“我明天打电话问问我妈妈，今天走时，她给我了几百块钱。如果是六百，就是我少交了。”女孩显得很高兴。恍然大悟似的继续说：“你帮我收着这一百吧！我怕掉了。”“好的！如果你妈妈说给了你五百，周五放学我就还给你。先替你收着！”“恩，好！”女孩开心的答道。

第二天一早，女孩跑过来调皮地告诉我：“老师，那一百块钱是你的了！”

看着她欢快跑远的身影，我得意幸福地笑了！

得意自己对学生爱的感化和真诚期待收到了满意的结果，有这样理解我、担心我，同样真诚爱着我的学生，我又怎么能不幸福呢！

同时，我也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的冷静和理智，庆幸自己当时仍对学生充满信任，并持有耐心，做出了正确的处理。试想，如果我当时在班上，或不能等到当晚，或不能忍到第二天，发一通火，或对学生严厉批评，或表达严重失望、心灰意冷，那么这个学生后来就算发现是她自己少交了，也一定会没有勇气、没有颜面向我说明，更不敢当着全寝室同学的面向我那么自然的提起。正因为她给我解释时的这种自然和坦然，让我有了教育的成就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