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关系很“耐撕”?大学重建亲密师生关系可能吗" src="http://image.yongkao.com/upload/20161008/4a54d1421d2045739c6edca816482479_th.jpg" />
近期,吃瓜群众最关注的事件是网络上的一场互撕:曾经相亲相爱的师徒隔空揭短,互相打脸。师生关系再度成为热议话题。如今的大学校园,学生一方面觉得老师“不管事”“有距离感”;另一方面又不愿意主动找老师交流,为学分而上课。这种矛盾的态势让我们不禁感慨:需要用多少时间才能熬出师生情?
从师受教,传道授业,师生在学业上、生活上的交流沟通是老师的本分,也是学生的本分。孔子曰:当仁不让于师,说的就是这种师生间交流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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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成文 | 北京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高教比较研究、高教外事管理研究、民办教育研究、比较教育管理研究和教育外事管理研究)
坊间传闻如今学校中的师生交流像一粒方糖放入一大桶水中一般的清淡。难道如今学校里的师生交流真的同这桶水一样,再也尝不到一丝甜味了吗?本文作者询问了北京多所高校大一到大四的同学们,问起“课下与老师的交流频度怎样?”“会与老师交流哪些方面的问题?”“哪位或者哪些老师让你印象深刻?”……同学们给出的答案出奇的相似,实在不得不引发我们的思考——
“专业课作业中遇到了问题,最主要的还是通过发邮件来答疑。”
“很少跟老师去交流,作业上没困难真没有什么可问的。也没有哪个老师让我觉得印象深刻。课下接触更多的是班主任和辅导员。”
“我今年大四,最难忘的是大二时一位把自己的小办公室分出一半给我们做实验的化学老师。其他老师,一般都是上课来下课走,接触得比较少。”
“喜欢与个人研究成果丰富、清楚行业最新动态的老师交流,很能开阔眼界,只可惜这样的老师太少了。”
……
类似的问题,也问过一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回答并无大异。在人们心目中,大学里的师生关系,通常会被冠上“亦师亦友”等字眼,读完大学心中或多或少也会留下几位老师的身影。但现在大学里的师生交流似乎日渐减少,师生关系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据此,我们对话了北京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洪成文。
麦可思研究(以下简称“麦可思”):学校把师生交流工作做好了会有怎样的收获,做不好又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洪成文:前提是,鼓励和做好学生与老师的交流是学校的本职工作。如果这项工作做不好,会对学校有什么负面效果?这注定不利于学生发展、忠诚度培养和“以生为本”三大理想的实现。第一,师生交流是学生成长的重要途径,当然更是老师发展的重要途径。国际一流大学无不认同一个观点,教授的智慧往往与自己弟子的提问和学术刺激相关联。第二,师生交流是培养校友忠诚度的重要手段,而忠诚度又是与大学募捐和认捐相关。忠诚度高的校友,回报母校的比例和程度都要高得多。普林斯顿大学在校友忠诚度的培养上是公认的翘楚,因为该校校友回馈母校的捐款率曾居全美第一,人均超过百万美金。想必,普林斯顿大学的师生互动不会太差。第三,师生交流也是大学落实“以生为本”的有效手段之一。大学,无论挖掘学生潜质,培养学生能力,还是提高社会担当意识,都离不开学生与老师的交流。可以说,大学教育无非是一个交流过程,链接教师与学生这两大主体。
麦可思:一些高校通过规定师生交流频度、时长等方面的制度来促进师生交流,期望建立良好的师生互动。您如何看待靠制度和规定来促进师生交流?
洪成文:这是一个下策,尽管也是一个策略。从教授的角度看,把教师与学生交流的时间作硬性规定,忽视了两大群体“整”到一起交流什么的问题。这说明,这一策略看起来很科学很合理,但是实际上却有可能遭到教授群体的软性抵制。比如为了在见面频度上达标,师生交流不谈正经事,学校如何监控?还要派警察尾随吗?岂不成了笑话!也让学生感到不满意,因为要不要和老师交流,有什么事要和老师交流,这不是制度的规定问题,而是内需的问题。学生没有需求,你非要逼着他和老师交流,最后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总不能做两面不讨好的事吧。仅就此一点而言,也反映了我们大学管理决策的简单化倾向。
麦可思:学生反映他们在学习上的问题多是通过邮件与专业课老师沟通,平时接触、沟通最多的还是辅导员。但现在高校辅导员是很年轻的一个群体,知识层面和人生阅历也是有限的,给学生的建议和影响深度可能也是有限的。您怎么看?
洪成文:应该从两方面看,辅导员与学生交流有年龄接近、兴趣相似的便利之处。但从另一方面看,如果要他们能够对人生、理想、学术、生活有很深的理解,恐怕也不现实。那么,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呢?看似复杂,实际简单。那就是在坚持辅导员制度的前提下,聘请阅历丰富、通达人生的智慧人士担任学生的学业导师,针对性加以辅助,岂不很容易就解决了你的问题嘛。
麦可思:在您的人生经历中有没有哪位老师给您留下深刻印象,为什么记得?
洪成文:不知道何谓深刻印象,如果以30年后我们还记得这位老师为标准的话,那么我不仅有,而且有四五位对我人生发展有重要影响的老师。为什么还记得,因为他们有恩于我。比如高中班主任郭老师在我高中毕业进入剧团做演员三年后还“打击我”:放弃工作,赶紧考大学。再比如我的初中数学老师,他每堂课都帮我改作业。因为他上课从来不超过20分钟,布置的作业一般都能当堂完成。每一次我做完作业,都会两眼盯着老师,“有错的吗?”这是我对我数学老师的终身印象,你说深刻不深刻?
如何在大学重建那种值得回味、令人神往的自然而亲密的师生关系?
清华大学老校长梅贻琦曾如此概括师生关系:“学校犹水也,师生犹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是从游也。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为而成。”梅贻琦所言“从游之义”的师生关系,一度就是大学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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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达溶)
2013年1月17日,在清华大学“跨学科系统集成设计挑战”创新型课程结束后,一位两鬓已些许斑白的老师一直留到这次课程观摩结束的最后,或帮学生们拍照,或被学生们拉着一起合照。
教书在清华,在清华园中度过了近50年光景的北京市教学名师奖获得者卢达溶教授对于“师生交流”这一话题有何看法和感悟?
麦可思(以下简称“麦可思”):想办法促进师生交流,清华有哪些好的经验?
卢达溶:师生交流一直是清华特别推进的。理念要有内容,内容需要形式。师生交流、互动一定得做出一个个载体来才能落实。“跨学科系统集成设计挑战”创新型课程活动是这样的载体,我们其他好多课程也都是这样。例如,清华把分属33个院系的100个实验室、100个项目、100多位老师在“实验室科研探究”课程中进行虚拟整合,学生入校之后可以不分专业、不分年级在这100个项目里按兴趣按需要自己来挑选,到对应的实验室里跟着相应的老师学习研讨。通过师生间广泛的接触,灌输就变成了因材求教,说教就变成了熏陶,一切便顺理成章了。这些都是要下大力气营造的那个载体,承载学生和老师之间交流的载体。
对于时间有限的教学课堂,需要研究的是教学手段。学生从中学进入大学后,惯性极强,还是不知道要干什么,还是要搞题海战术、要应试,与老师、同学的交流都比较少。这时学校就要用大体量的人力、物力资源去冲击他们,告诉他们大学有好东西,大学该这么去念。老师要领着学生,启发着学生,让他们自己感觉到确实需要变了,不变不行了。慢慢学生就知道了应该怎样去思考,怎样把老师这么拼命交给他们的好东西吃下去,消化后长成自己的身体,培养起对世界和未来的通感和统观。
麦可思:师生交流并不仅止于专业和课程方面,还在于互动交流是否能对今后产生更深远的影响。
卢达溶:其实这个过程是非常让人高兴的。干教育,最高的追求境界就是把人文关怀融入到现有的教学里去,融化到课堂里去。虽然课堂上讲的是专业课,但学生得到的不只是专业方面的知识。在清华我们很有体会,老师把这种人文的关怀传达给学生,学生出去才会关心社会。学校的灵魂就是一个“文”字——一个让人产生内在感动的地方。如果没有感动过,大学就白上了,大学对你就失去了意义。这靠的是大逻辑,大历史观,是百年奋争中沉淀下来的忠诚和百业实践中历练出来的研究的态度。也就是说,老师能够用这样一种真情去关怀学生,学生才能更好地用真情去关怀社会。二者相互促进,学生的灵气和悟性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和进一步的养成。这是社会的正能量,是健康的能量。
麦可思:也就是说老师的学识、言行、价值观、世界观等,在与学生交流过程中时时刻刻对他们起着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
卢达溶:嗯!其实这便是大学存在的合理性。文以养气为归,在天地浩然之气的“场”中实现以人为本的培养。这个东西要靠谁呢?一定是老师——全体老师——承接先贤的智慧,一代代默默工作着,关怀着学生并将传统传承下去。我自1985年到2004年邢家鲤老师过世之前一直跟随着他。邢老师是清华的老教务长。他对学生的关注让人感动。如果是晚上给学生去上课,他基本上不吃晚饭,因为胃不好担心饭后胀气会影响上课效果;但在他的教案中,会经常看到一些批注,比如写上“某某学生家庭困难,要安排勤工俭学”。他怕自己忘记特意写在教案中,要去落实。像这种点点滴滴的事情都是影响我们以后为人师的一种行为。邢老师后来生病了,我接替他的课,要求自己一定要向邢老师学习。传承就是这么自然。老师坐在那里了,我们自然也不会坐不住。为人师者,不是喊喊口号就完事,更需要的是方方面面的身体力行。
【后记】
在与卢教授道别后,卢教授说他还约了其他同事谈工作,骑着一辆略显斑驳的自行车渐渐远去,独自骑行在寒假期间空荡校园中的身影略显孤单。之前的谈话中听卢教授提到,在清华对很多老师而言,没有平日与假期之分,只是“假期可以把学期中欠债还了”——检查、保养教学仪器,完成因出差或者平时上课而不能久去的科研环节,或是静下心来读书,思考下一步工作如何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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