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圣的老师,但我不是蜡烛
文 | 周阳敏
每次教师节,总有“大官”站出来,要祝福教师们教师节快乐,总有人给予声势浩大的、嘶声力竭地为教师们“呐喊”与“歌唱”。
刚才,中央电视台晚会更是空前热闹,感人的是,有一位38年教龄的老师,教的学生中祖孙三代,各年级在一个班,那教室摇摇欲坠,破烂不堪,没有国歌,没有国旗,没有一切。
然而,我想说的是,我国的教育经费究竟去了哪里?杭州女教师为什么宁愿做妓女也不做老师?中非工程为什么在非洲,而不在中国?不在那摇摇欲坠的偏远山村?为什么?
坦白说,当年我毕业的时候有很多选择,有很体面的选择,有很高薪的选择,而且我当然知道老师会很清贫,但还是选择做了老师,而不是其他职业,问题很简单,因为我认为,老师可以传递自己的思想,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更重要的是,周其仁老师的一言一行感动了我,让我觉得,如果将来我做老师,也一定要做成像周其仁老师这样的老师,因此,周其仁老师在浙大的课堂,我听了2遍,第一遍是学他的知识和思想,而第二遍则是学他的教学技巧和方法。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将来一定要做老师。
然而,遗憾的是,大学并非是我们想象那样,第一,你的岗位不一定是你最想教授的课程,有可能,是谁生病了,你上什么课?有可能是大家把课挑光了,剩下的就是你的课,因此,你不得不去挑战你根本不熟悉的领域,你甚至不感兴趣的领域。而你自己真正有思想,有见地,有感觉,有作为的领域和课程却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因为课程的选择是学校的重要垄断资源,必须垄断地配置给垄断权力。学校不愿,更不敢真正启动公平的竞争……
第二,学校的考核制度使得老师们都疲于应付,前几天回杭州开会,偶见了浙大我的老师,这位老师告诉我,现在的浙大简直一塌糊涂,一群傻子当道,而在校长中仅有的一个文科副校长也是我的恩师之一罗卫东教授,但他一个人无能为力改变现状,尽管他担任了副校长,还有好几个研究所所长,甚至担任了他根本不熟悉的学院的院长,那不是他想做的,但,浙大的考核制度使得大量的真正的优秀的大师级教授们都逃之夭夭,因为当前浙大的那些工科思维的傻子官僚们,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管理”文科,很多老师都说,如果浙大这么搞,再过10年,浙大将重返单一的工科高校。
第三,回到本文的主题,我是老师,但我不是蜡烛,如果,一个老师把自己当成了蜡烛,那么,燃烧的尽管是他自己,同时,也燃烧了学生,因为他的知识在边际递减,不客气地说,如果老师真成了蜡烛,那不是老师的悲哀,而是学生的悲哀,更是社会的悲哀。我认为,老师不仅不是蜡烛,而是运动领队。因此,我每每给学生上第一次课时,都要告诉他们我在篮球场上为什么被称为会飞的坦克。简单地说,我如果和一般人打篮球,我的水平也就一般;如果跟水平高一些的人打篮球,我的水平也比较高;如果和水平极高的人打篮球,我的水平也就极高了。因此,我告诉我的学生们,我们课程水平的高低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大家。因此,“运动领队”表明我们在带着大家一起往前跑,很显然,如果你的学生很能跑,你自己当然也“必须”“能”跑,而这个队伍才可能越跑越快。因此,我的任何课堂都必须设置前沿理论和案例研究,而这两个方面的内容都必须是学生自己在课后完成的,必须要分享给每位同学,而“领队”交给学生的不仅是知识,不仅是方法,也从与学生的“碰撞”中找到灵感。事实上,许多很好的想法很可能经过上课的“洗礼”而得到了加工和升华,很可能在讲课时得到了提高,因为学生的思维是发散的,尽管他们可能被禁锢了3甚至4年,但经过我们的课堂必须解放他们,让他们重新发散,这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但这是作为领队必须要做的,不仅是为了学生,更是为了整个社会。
如果老师能够抛开“蜡烛”思想,而建立“领队”思想,就会觉得做科研,讲课都是享受,而不是“被动地”燃烧,只有这样,留给你的就不是灰烬,而是奔跑的灿烂旅程……
周阳敏作于2011年9月10日星期六教师节